國際清算銀行總裁：揭示貨幣體系的驚人未來！

正如新加坡金融科技節年復一年所展示的那樣，貨幣和支付領域的創新正在快速發展。并且經常以重新思考我們如何使用貨幣為目標。當然，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在這方面做出了重大貢獻。更一般地說，中央銀行有責任跟上技術變革和用戶需求的變化，以確保以與數字經濟相關的方式提供中央銀行貨幣。這是中央銀行為公眾服務的使命的一部分。

今天，我想指出的是，要從貨幣和支付創新中獲得最大收益，我們必須放眼長遠。我們需要對未來的貨幣體系以及中央銀行在推動滿足不斷變化的需求的創新方面的作用有一個遠見。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要歸功于創新本身的性質，它很少是線性的，而且往往是不可預測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智能手機的發展。當史蒂夫·喬布斯 (Steve Jobs) 在 2007 年大步走上舞臺發布第一款 iPhone 時，它被描述為手機形式的筆記本電腦。它與互聯網的連接并沒有受到太多關注。許多人認為，Apple 的領導者不愿意讓外部人員開發應用程序在其上使用。

很難相信這僅僅發生在 16 年前。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智能手機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的工作、交流和互動方式。所有這些變化的發生并不是因為智能手機模仿了電腦，而是因為它們讓其他人發揮他們的創造力，通過應用程序開發新產品和服務。

智能手機提供了一些關于創新的經驗教訓：

·首先，要使創新蓬勃發展，就需要穩定安全的基礎設施，以釋放私營部門的創造力和獨創性。

·其次，平臺上的各種組件必須能夠無縫協同工作，就像我用手機拍照并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一樣。這與我將進一步發展的“可組合性”概念密切相關。

但是在查看這些示例時，我們還必須意識到不該做什麼。占主導地位的技術平臺通常可以利用網絡效應來扼殺競爭并將客戶鎖定在“圍墻花園”內。1這是中央銀行在創新中的作用與私營部門不同的一個方面。作為負責任的公共機構，中央銀行努力為公共利益服務，而不是為私人利益服務。

考慮到這些要點，讓我詳細說明我們如何將這些經驗教訓轉化為金融創新領域，尤其是從中央銀行的角度來看。盡管很難預測創新將采取何種形式，但我們必須確保擁有合適的基礎設施，以健全和開放的方式促進創新。

我提出的案例是，中央銀行作為貨幣信任的守護者，在為下一代基礎設施奠定基礎方面處于獨特的地位。

公私合作伙伴關系中的統一可編程分類賬

在世界各地，中央銀行都在探索如何賦予貨幣新的能力。國際清算銀行支持這項工作的大部分，因為它在中央銀行領域孵化項目并催生新想法。這包括批發和零售層面的中央銀行數字貨幣（或 CBDC）工作，以及快速支付系統及其跨境互連。我們還在試驗不同資產的代幣化，包括代幣化存款。

但要充分發揮這些新金融技術的變革潛力，我們需要某種方式將它們整合在一起。在這方面，開發具有通用編程環境的“統一分類帳”的想法很有希望。

統一分類賬是一種數字基礎設施，有可能將貨幣系統與其他實物和金融債權登記結合起來。它需要是一種具有明確職責分工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并且中央銀行的任務是鞏固對貨幣的信任。

與智能手機平臺一樣，統一的分類賬允許各種組件無縫地協同工作。但與它們不同的是，它是由促進金融包容性和更大競爭的開放架構實現的。

這樣的分類賬允許使用智能合約和可組合性。智能合約是一種執行有條件的“if/then”和“while”命令的計算機程序。可組合性意味著許多智能合約，涵蓋多種交易和情況，可以捆綁在一起，就像“金錢樂高”一樣。

有了這些新功能，可編程貨幣的任何交易序列都可以自動化和無縫集成。這減少了對延遲交易的人工干預的需求，減少了對中介機構的依賴，還允許同時和近乎即時的支付和結算。

更好的互操作性和自動傳輸最終可以通過更方便、更便宜、更適合消費者需求的產品使消費者受益，從而增強金融包容性。

這些可預見的收益可能只是額外轉型的冰山一角。想一想智能手機是如何取代數碼相機的。這不是因為它拍出更好的照片，而是因為通過同一臺設備更容易與朋友分享這些照片。

重要的是，可編程性和可組合性不需要去中心化或無需許可的平臺。我剛才概述的所有潛在好處都可以在具有不同集中度的許可平臺中實現。真正將這些項目的好處結合在一起的是使用貨幣作為支付和結算的手段。作為經濟中最終結算資產的提供者，中央銀行因此在統一賬本的治理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但它將與其他公共機構以及私營部門參與者合作這樣做。

在設計這些新的基礎設施時，必須清楚地考慮中央銀行和私營部門各自的作用。中央銀行是貨幣體系的核心。它繼續發行中央銀行貨幣作為經濟的記賬單位，并通過在其資產負債表上進行結算來確保支付的最終確定性。然而，面向消費者的活動最好由私營部門承擔。

因此，統一分類賬的指導原則是保持中央銀行與私營部門之間的這種伙伴關系。其目的是利用私營部門的創造力和獨創性來開發新產品和服務，而不是像智能手機制造商決定向外部開發人員開放他們的平臺一樣。如果沒有當今存在的近 200 萬個應用程序，智能手機生態系統將會更加糟糕。

對中央銀行和監管基礎設施的信任保留了貨幣體系的一個基本特征：貨幣的單一性。單一是指不同銀行發行的私人貨幣和中央銀行的貨幣都按面值交易：存入我銀行的1新元在另一家銀行相當于1新元，我可以將我的存款兌換成等量的現金在任何自動取款機上。

從這個角度來看，很明顯 CBDC 和代幣化存款并不代表新型貨幣。相反，他們以技術先進的方式復制現有的貨幣形式。例如，CBDC 將扮演中央銀行貨幣在當今系統中扮演的角色。代幣化存款將扮演商業銀行貨幣的角色。使中央銀行貨幣和商業銀行貨幣今天難以區分的是一個復雜而發達的制度安排網絡，包括監管、監督、存款保險和中央銀行賬簿上的結算。CBDC 和代幣化存款也應如此。

但是我們如何充分利用這些技術先進的貨幣形式呢？

這就是統一分類賬的用武之地。CBDC 和代幣化存款將出現在統一分類賬的不同分區中。因為它們共享一個共同的分類賬，所以可以通過智能合約將它們組合在一起并以有效的方式使用。這將促進包容并降低交易成本。分類帳的其他分區可用于其他資產。

這種設計產生的新穎功能可以使資金更有效地運作。這將帶到我的下一點。

利用公共產品進行數字貨幣的私人創新

當與可編程性和可組合性相結合時，附加功能可以開辟影響我們日常生活的全新服務范圍。一個例子是啟用目前不經濟的小額支付，例如給社交媒體內容提供商的小費，或“物聯網”設備之間的直接支付。

代幣化存款和 CBDC 也可以為商業環境中更有效的支付安排或更大額采購打開大門。例如，國際清算銀行創新中心的新加坡中心計劃嘗試在智能合約中嵌入政策和監管措施，以實現合規自動化和提高透明度。合規成本很大。但是，通過使用代幣化存款和智能合約，成本將會下降，從而提高支付效率。這將促進包容。

另一個例子是購買房屋的托管過程。在滿足房地產合同的條件之前，托管賬戶會確保買方提供的資金。由于托管賬戶通常由第三方處理，因此托管過程涉及不同賬戶之間的資金轉移，通常是在不同的銀行。

使用智能合約，可以通過將相應資金鎖定在買方賬戶中來自動化托管過程。托管過程結束后，智能合約會自動將資金轉給賣方，并通過數字中央銀行貨幣實現即時結算。通過依賴與當今系統相同的制度結構和使用相同的可信結算資產，貨幣的單一性得以保留。

這種改進后的托管流程的全部好處來自于在一個集成平臺上以相同的可編程形式擁有商業銀行存款和中央銀行貨幣——一個統一的分類賬。

更進一步思考，我們可以設想資產和多個受監管實體（商業銀行、支付服務提供商、資產登記處等）與中央銀行在統一分類賬上進行協調。這個想法是將互補的東西（中央銀行貨幣、商業銀行貨幣、數字資產）放在同一個地方，以便它們能夠以有效的方式進行交互——就像智能手機上的應用程序一樣。這種“代幣化”可以使資產的買賣和轉讓更快、更便宜、更透明。事實上，它甚至可以使債券、股票和外匯等不同資產的延遲結算成為歷史。金融市場的確定性水平將顯著提高。

可能會有更廣泛的經濟優勢。由于數據記錄在統一分類賬上，我們可以以安全和保護隱私的方式創建共同和可信的知識。這可以為今天不可行的合同打開大門，并可以幫助個人和公司更好地管理風險。

穩定幣呢？

當然，對于未來的貨幣體系和數字貨幣可能是什麼樣子，還有其他看法。例如，許多加密貨幣支持者認為穩定幣應該是貨幣的未來。但這種觀點忘記的是，支撐法定貨幣的不是新技術的應用，而是其背后的所有制度安排和社會習俗。正是這些安排和慣例使貨幣對公眾來說是可靠的。

的確，過去一年的事件讓人們對穩定幣作為貨幣發揮作用的能力產生了嚴重懷疑。穩定幣必須從主權法定貨幣中引入它們的可信度。他們不受益于適用于銀行存款的監管要求和保護。他們不以中央銀行的貨幣結算，也不享受最后貸款人的支持。因此，他們不能保證貨幣的單一性。

誠然，當一切順利時，大多數穩定幣的交易價格接近面值。但事情并不總是那麼順利，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支付工具之間的匯率就會悄然發生變化，貨幣的單一性就會被打破。背離這一核心原則，我們就失去了金錢靈魂的重要部分。

相比之下，代幣化存款體現了我們當前系統的關鍵方面，中央銀行貨幣和商業銀行貨幣無法區分，并且有一定的保證。

然而，從公共政策的角度來看，可以從穩定幣中吸取重要的教訓。穩定幣的出現部分是因為它們提供的一些技術能力目前無法通過現有形式的貨幣來滿足。

中央銀行有責任確保他們為開發滿足這些需求的基礎設施做出貢獻：如果中央銀行不創新，其他人就會介入。與此同時，我們必須確保穩定幣不會損害投資者和消費者，或有助于貨幣體系的分裂破壞了貨幣的單一性。

結論

讓我總結一下。

中央銀行必須擁抱創新。他們肩負著強大而重要的使命，以最有效和最有用的方式提供安全穩定的貨幣。為了擁抱它的發展和潛力，他們應該建立在現有的堅實基礎之上，而不是被它們所限制。

促進 CBDC 和代幣化存款的存在將提供進一步創新所需的貨幣技術代表。將它們納入統一分類賬將對私營部門進行的進一步創新產生催化作用。

好消息是，世界各地的中央銀行都在積極致力于建立一個貨幣體系，將最好的新技術嵌入到當前兩層結構的堅實基礎中。目標是建立一個適應性強的未來貨幣體系，使私營部門能夠以安全穩健的方式進行創新——無論其形式如何。